说起驾校,但凡有过学车经历的人,都会有或多或少乃至刻骨铭心的印象,然而又都不大愿意回首,因为在驾校的那有限的学车经历,并不都是难忘和美好的。可见,同是学校,对驾校而言还真有点此学校不同于彼学校。驾校还真有些奇特处,那就是它是社会的一个特大窗口,社会各色人等都在这里演绎着独特的人生。
那还是多前年春天的事了。周围的朋友和同事纷纷都到驾校学车,因为听说学车费用又要涨了。我并没有车,想想自己也不是年轻人了,手脚也不那么灵活了,还学驾驶干什么?但转而又想,自己人生的哲学之一就是不断地挑战自我。眼下自己该拿的证都齐全了,却独缺这个驾驶证。于是咬了咬后槽牙,决定去驾校拼它一把,虽然自己还是手无寸铁。
一个人去学车不免形单影只,于是叫上了同事W君一同前往。为了避免走弯路,学不好技艺及花费了巨额的学车费,我决定做好充分的调查研究,经过一个月的打听,最后锁定了坐落在东郊杨北公路上的D驾校。
还是在该校的河西区某代办点,工作人员兴致勃勃地向我们推荐该校如何如何好,我和W君分别交了元的培训费,心里也乐开了花。就等着拿车来学呢。
然而,似乎总是好事多磨。从交费到接到驾校的开课电话,足足等了一个月。4月上旬的某一天早上7点种,我们匆匆地赶往河西区尖山附近的天津日报大厦旁,只见此处已云集了一百多人。一位身体发胖,梳着“高耸入云”盘发的中年妇女,扯起了撕哑的大嗓门,招呼大家上了两辆该驾校的专车。众人都很兴奋,叽叽喳喳地上了车。我和W君动作稍慢了些,只好像棍子一样矗立在车中间。大约一个多小时后,七拐八拐地来到了D驾校。
在杨北公路的纵深处,D驾校也不是那么起眼。只是从驾校中进进出出的人和车,让这里同其它地方有了较大的不同。在一间普通的教室里,接车的胖大姐给我们讲了第一课,她前后说了不到十分钟,即让大家看了有关交通事故的录像。接着布置了一些自学教材的一些事儿。
此后的近一个月就是室内模拟驾校的一些学习、理论考试、体检。隔三差五地奔波在该校在市内各个区的联办点上,总算都过了学车的理论观。
接下来,才是我们驾校生活的真正开始。我和W君还有四位二十多岁的女同胞被分在了一个组。教练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同胞,自称姓C。她面无表情地扫了我们一眼,不紧不慢地说:“以后我就负责你们的学车了。”然后又分别问了我们的姓氏,指着一辆破旧不堪的白色夏利车说,今后咱们就用这辆车学习。
D驾校果然门脸不大里面深,我环顾了学校四周,还真是一眼望不到边,心中估量着总得有几百亩的样子。驾校的路都被划成了各种不同类型的交通标志线。几乎没一处都是三三两两的学员和教练在练习。我发现早晨8点钟以后,是驾校最为热闹的时段,到处是喧嚣的人群和车辆。我们先从起步停车学起。说实在的学这点东西倒不算难。没用完两个小时就都学会了。然后就是学挂档。从挂一档学到挂四档,我就有点手忙脚乱了。不是挂错档就是推不动档,由于挂档用力过大,险些都把档弄坏了。这辆破旧的白夏利被我弄得一会儿就息一次火。
C教练此时已撕下了矜持和沉默状态,声音有些发颤,她尖着嗓子嚷到:“怎么,这手都像拿水煮过的一样这么不听使唤?我可教不了你了。”说着把手一甩,拿出一本没有封面的破旧杂志,躲在树荫处自己去看去了。
我们这六个人又被分成三人一组,这一组练一个来小时,那一组的人就得在原地等着。这一天下来,每个人摸到车的时间也就是一个多小时。所以每个人都想多学一会儿。我在这六个人当中是年龄最大的,大家都按一二三的顺序排列。我被称为老大。由于年龄的原因,四肢的确有些僵化,不像二十出头的人,一个动作一会儿就学会了。因此一到我练的时候,C教练就要翻白眼。我越紧张动作就越容易出错,不是息火就是油离不配合,车子在我的手里显得是那样的笨拙,要么歪歪斜斜,要么咣咣当当,像要散架了一样。随后的几天,又进行了路口掉头、公路掉头、单边、饼子路、上坡、揉库、钻龙门等技能的训练。
渐渐熟悉的C教练益发显得火气大了起来。为学员的一点失误可以声撕力竭地喊上半天。特别是对我更加有偏见,认为太不开窍。一项技能刚讲了几句就会不耐烦起来。加上天气越来越热,她的火气也随着天气一并加大。为了少挨些批评,学员之间就不得不互帮互学起来,这样一来,学的还真快。
一晃一个月过去了。我们断断续续学了得有十五个整天,到了应学的课时。于是就准备考试了。考试这天,教练们似乎来的都比往日早,C教练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,不停地告诫我们应当注意的事项。特别指出对考官先要说一段固定的话:“报告教练,仪表正常,刹车有效,请求起步。”考我们基本技能的是一个外地口音的高个子中年教练。他威严地看了我们一眼,让我们先后上车。
等轮到我驾车考试时,由于紧张,我把固定的开场词给说倒了,旁边的学员乐得前仰后和,而此教练似乎没有听见,他板着脸说:“可以。”于是我将车子发动起来。开始还很顺,但当他让我不断地换档时,我有些手忙脚乱了,从二档直接换到了四档,车子不免晃了起来。他皱了皱眉头,让我继续开。也真是怕什么有什么。我最怕的是过“饼子路”,这个项目被历届学员戏称为“死亡之路”。原因是这一路段虽然不长,但设有三个考试项目,尤其是“轧饼子”难度之大,学员们都忘而却步。只见六个鼓起的铁饼子路障呈W型排开。我咬了咬牙,车子照着铁饼子撞了上去,我打轮不及,车子彻底息火了。无奈再启动再息火,反复几次,他气急败坏地跳了下来,说:“别考了。下一个。”旁边的一位女学员向我伸了伸鬼脸说,“你真不运气,唉!”
我无奈地跳下车,心想这下可完了,等着补考吧。果然不出所料,我们这一组的其他人都考过了,人人脸上乐开了花。大家看我虎着脸,也没有再说什么。W君偏偏在此时不识相,劝我说,“不就是再补考吗。”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,大声吼道“你少管!”W君一看情况不对也就不再吱声了。不过,在随后的路考中,我发挥的还不错,总算过了关。过后,主持考务的L教练把我们几个不及格的学员叫到一起,重新定了补考的时间和注意事项。
在回市里的路上,我一直闷闷不乐,心想,靠这么短的时间要把学车的要领融会贯通还真是太仓促了。况且,年龄和职业的差异、多人合用一辆车练习、练习的时间长短、教练对学员的用心与否,都使得学车的质量有着很大的差异。
好在随后的补考还算顺利,我们在结业的一个月之后,如约拿到了驾驶证。望着这来之不易的驾照,我感慨万分。的确,上一次驾校,身体得掉一层皮。就说一周的两个整天的练习,有许多人就坚持不下来,因为一要早起,早上七点钟就得在市内的乘车点上等待驾校的专车,然后就是一个多小时的颠簸。到了学校后,还得风吹日晒,全身脏得像土猴。为了学点技艺,还得时常挨教练的训斥。这种滋味,一般人是受不了的。
唉,驾校的时光,想说爱你不容易!